凭什么？
在看见钱苏听到抽噎声流露出，从未见过的满是温柔和怜惜的神情后，这三个字一直在卓蝶的脑海里回响。
那刺耳熟悉的抽噎声。
多么令人厌恶…
和嫉妒。
哭啊，是多么无用的求助，她早就在那望不到尽头的夜里垂泪后，摒弃掉了这无谓的发泄。
可现在她居然发现，有人可以因为它得到他的温柔。
凭什么！
‘凭什么，她作为一个女人懦弱的哭泣着，可以得到他的温柔。’
通话暂停的诡异安静中，她深呼吸了几下，憋着一腔愤懑勉强安慰自己。
‘他只是太善良了，若是当初的我遇到他，他一样会这样对我的。’
可通话恢复后，乔楚云的话语却让她绷不住了。
‘催我去公司一趟…啊，是这样啊，凭着母亲的公司吗？就算无用的哭泣着，也可以得到他的温柔吗？’
李子悦对她说过的话，在脑海里快速浮起，浓郁的不安化作愤懑的千万道声音在对着她低语。
你配吗？*N
卓蝶脑海中闪过两人相识的一幕幕，最终定格在了刚刚还觉得无比喜悦和亲密的喂食上。
缓缓闭上了眼睛，她想把这些记忆统统删掉。
‘呵，我不配，你配吗？’
她睁开了眼睛，看起来面容平静，但紧紧攥住了拳头。
嘴角浅浅扬起一个自嘲的笑容，她轻快大声的说。
“喂，他现在在医院呢，可不是在学校。”
捏着手机松了一口气，正打算和楚云告别的钱苏僵住了。
他扭头愣愣的看向卓蝶，微张的嘴唇间是无尽的困惑。
电话那头的乔楚云，听到这有些微弱的声音后，眼前一黑恍惚了一会后。
无尽的恐惧和忧虑从她心底升起。
她是谁？难道是钱苏的女朋友？他为什么在医院？他遇到什么危险了吗？
换好了衣物，旁若无人的在走廊中依着房门，李子悦拿着化妆镜修饰着面部的细节，哼着微不可查的歌。
听着屋内传来的声音，她眼前一亮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容，低声自言自语。
“哎呀，这么快开始了吗？”
看见他脸上的惊愕，卓蝶心底竟升起淡淡的快意来。
“…514间，怎么样你要来吗？还是要去找妈妈呢？唔，顺便告诉你，我们昨天晚上遇到了绑匪呢。而且…”
想到今后的楚云会变得如何不安，脑壳突突疼的钱苏还没来得及安抚，就听到了卓蝶开始爆出更多消息。
面对给自己添麻烦的她，钱苏忍不住大声呵斥道。
“够了！”
虽然对他的表现很有怨言，但卓蝶更多的是对电话那头的大小姐宣泄着不满。
她想要将自己为了他体验到的担忧和绝望传递过去，让内心稍稍平衡些。
没有想过会对他造成什么困扰的卓蝶，面对突然间变了脸色呵斥她的钱苏，毫无防备的她愣住了。
呆呆的看着他，她嘴唇轻轻蠕动，似是想要说些什么。
可她的自尊心让她将话语全憋了回去，只是习惯性的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。
哭能有什么用呢，只会让那些嘲讽，欺凌你的人更加亢奋。
只有有力的拳头和不屑的笑意，才可以赢得她人的尊重。
所以她绝不会哭，绝不！
可模糊的视野，缓缓在脸上的流淌的泪水，还是说明了她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。
至少是在面对钱苏的时候是这样。
不过她并不擦拭，只是用微红的眼眶冷漠的盯着他，翕动的鼻子会慢慢平复，泪水也会干涸。
只要维持着不动，她就不会因为暂时的挫败碎成一块块。
可她不动，不代表钱苏不会动。
听着手机里的越发急促的抽噎声，看着眼前莫名炸毛暴走，又陷入委屈的卓蝶。
他无力的叹息了一下对手机说了一声。
“你先等一下。”
将手机放下，他抬起右手捧住她的半张脸，大拇指按在缓缓滑落的泪水上轻轻一抹。
“难过就哭吧，别撑着。”
身子微微前倾，他伸出左手环住卓蝶的身子往怀里一拽，他娴熟的柔声安抚到。
就像被凶时一样错愕，被他用温热的手掌捧住脸，卓蝶也愣住了。
‘他…他这是在做什么。’
原先带着疏远和冷漠的眼神瞬间消融，瞳仁剧烈的放缩了两下，她微微张嘴，满脸的不知所措和惊慌。
像是被吓到的兔子，她瞪着眼睛一动不动，任由他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擦去泪滴，任由他将自己拉入怀中。
等感到脑袋触到了一个结实的地方，身体被一双手臂环住，鼻尖飘起淡淡的清香。
她这才意识到。
‘唉？我被抱住了。’
和昨晚旖旎的相拥不同，单方面靠到他怀里的感觉……很怪。
愣愣的靠着听了会心跳。
‘不应该是男人靠在女人的怀里吗？’
自尊心作祟的她，忽然意识到这点，便立刻抬手按在了他的身上，试图挣脱出他的臂弯。
没管她挣扎的手，钱苏环住她的脑袋往自己胸膛上一按，她立刻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。
“喂，告你非礼哦。”
倒不是真的怕被告非礼，而是她在微弱的挣扎后，发觉自己还蛮喜欢这种感觉的。
‘他这么熟练，是不是她哭泣的时候，也是这样对她的？’
思维一发散，她气愤的咬紧了牙槽，更不想离开了。
不仅放弃了离开的念头，憋着一股气的她抱着有便宜占白不占的想法，伸出了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身子。
察觉到她的动作，误以为她很难过的钱苏，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柔声说。
“别怕，我不会走的。”
‘咦，好像说错台词了。’
本能的说完了台词，钱苏才意识到怀里不是常客，常客在电话那头哭着呢。
可这轻柔的动作，声音和话语的内容，却狠狠戳中了卓蝶的心。
她曾无数次幻想着，父亲会像当初忽然离开那样，忽然回到她的生活中。
然后她紧紧抱住他，他再柔声做出承诺。
‘别怕，我不会走了。’
潜藏在心底的梦幻与现实重合，她的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松了些，接着又恐慌的使出了全部的力量来。
目光涣散的卓蝶将脸埋在他的怀里，思维翻涌着，低声呢喃。
“爸爸。”
虽说差点被勒断了老腰，但察觉到怀中人陷入安静后，钱苏也没出声打扰她。
心中叹了一口气，他拿起手机，对着电话那头的楚云小声的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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